春天时,船只抵达,载着无头人的尸体。
他们不是被船只冲上岸的牛头村村民的死者。
尸体皮肤上的纹身表明他们是外国人,属于某个遥远的国家,牛头村人从未涉足过那里。
当渔民们拆开沾满焦油的船体时,他们挖出了湿纸卷,墨水早已被洗掉,还有散发着蜂蜜和雨水气味的奇怪草药,全都裹在染成红色的破旧旗帜里,旗帜中央有深色螺旋。
但渔民们不知道这些船是从哪里来的,有多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试图把船推开,让它们去别的海岸,但这些船最终还是回到了牛头村的同一片沙滩上。
“双生神惩罚了这些人,”牧师告诉盘腿坐在寺庙泥地上的信徒,“但我们必须像尊重义人一样尊重罪人,否则我们自己也会成为罪人。”
罗明快十一岁了,他已经养成了病态的、孩子气的消遣欲望,比如向青蛙扔石头、拔蜘蛛腿。
所以,在船抵达后的第二天早上,罗明坐在岩石峭壁的阴影下,看着他的父亲罗生和其他渔民把两艘船连同里面的东西拖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在那里挖出泥土。
每艘船需要十个人的肩膀才能抬起来,船长达六米。
一只手臂悬在其中一个船的边缘,船皮上布满了鲜艳的图案,从五颜六色的太阳到罗明不认识的鲜艳鸟类。
在腐烂的恶臭之下,他想起了地窖里淹死的老鼠,腐烂的味道几乎是甜的。
村民们窃窃私语,谈论着尸体的来源。
也许这些湿漉漉的肉袋是不幸的水手,他们在可怕的风暴中迷路了。
或者是犯下滔天罪行的罪犯。被愤怒的长老斩首并驱逐的间谍。
罗明对这些死者形成了自己的理论:他们是寻找新大陆的探险家,在出海时遇到了一只沉睡的怪物。
罗明兴高采烈地想象着触手抓住桅杆,一个接一个地举起水手,像从灌木丛中摘下浆果一样把头从脖子上扯下来。
他跟着工人们来到了埋葬地。